买卖游戏账号，也是能吃“牢饭”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交易过游戏账号？
因为没有买现成账号玩游戏的习惯，所以小雷目前还没有体验过游戏二手账号交易的流程。但前段时间一则关于游戏二手账号交易纠纷的资讯却让小雷“为之一振”：据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微信公众号的消息，一名玩家因恶意“找回”游戏账号，被一审法院以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五万元。
图片来源：上海二中院微信公众号
仔细一查，像这样因为“找回账号”而引发的盗窃案件在全国各地都时有发生，由于犯罪成本太低，或者说当事人没能正确认识到行为背后的法律责任，“账号找回”已经成为了游戏账号交易不可忽视的潜在风险。
而对游戏账号交易平台来说，越来越多的游戏账号“找回”现象也对平台自身的运营带来了不确定性，为了保证买家和平台的权益，越来越多游戏账号交易平台开始在bilibili等视频网站和短视频平台上传自己上门和买家对峙，并为卖家送上“银手镯”的视频。对于这种行为，站在同一阵线的交易平台、账号买家和“围观群众”将其形象地称为“线下真实找回狗”“直播抓捕找回狗”。
为什么叫“找回狗”？
毫无疑问，这里提到的“找回狗”是对找回账号的恶意卖家的贬义代称。当然了，对于那些已经处于立案侦查阶段的“找回狗”我们其实有一个更准确的称呼——盗窃嫌疑人。但由于“找回狗”这三个词听起来比较解气，因此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也更愿意称他们为“找回狗”。
之所以叫他们“找回狗”，原因自然是他们在出售游戏账号后出于种种原因又恶意“找回”了“自己的账号”：根据绝大多数网络游戏账号的安全流程，游戏账号验证可以分为密码验证、二步验证和信息验证三个阶段。
其中密码验证非常好理解，输入游戏账号和密码，点击登录。由于很多人喜欢在不同平台使用同一个密码，有泄露风险，因此游戏平台普遍采用了二步验证作为主要验证方式、短信验证码和软件安全码这些都属于二步验证的范畴。为了保证账号顺利交易、保障双方权益，二手游戏账号在交易时一般也会有“换绑手机号”的环节。
图片来源：QQ安全中心
而最后的信息验证，则是“找回狗”们最常使用的途径。由于账号经过实名验证或其他密保验证，“找回狗”在出售游戏账号、移交密码并换绑手机后，依旧可以用自己的实名或密保信息，联系客服重置绑定手机号和密码，从而完成“找回”。
但另一方面，买家账号被“找回”后想要举证可以说非常困难，尽管买家拥有双方交易游戏账号的完整记录，但游戏账号本身的实名信息还是卖家的信息，另外买家需要先举证账号不是自己找回的，再联合交易平台找到买家的真实地址，最后才能在当地派出所立案。即使不算路费，买家维权要花费的时间成本也远大于买家，再加上大多数卖家都无法正确意识“找回账号”背后的法律代价，“找回”案件频发也是自然而言的事情。
“找回狗”的猫鼠游戏
“找回狗”这种行为不仅侵害了买家的权益，同时也损害了账号交易平台的信誉，因此近年有越来越多的账号交易平台开始“线下真实找回狗”，以在bilibili活跃的某账号交易平台为例，这个平台在今年6月上传了自己第一个“线下真实”的记录视频。
根据视频中描述，平台在确认账号被找回后，首先会通过账号查询确认账号当前绑定的手机号，从而确认账号是否是卖家找回的。确定找回人员身份后，平台就会开始收集资料并固定证据，同时根据交易时留下的联系地址与身份信息计划行程并亲自前往当地。
图片来源：螃蟹账号bilibili个人主页
在真正出发之前，平台也会和卖家进行沟通，向卖家说明找回账号背后的法律风险。部分卖家会在这个阶段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主动退回游戏账号。但大多数卖家都不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涉嫌盗窃，因此在沟通环节，我们也时常能看到卖家矢口否认甚至口出狂言的情况。毕竟谁也想不到对方真的会“因为一个游戏账号”亲自上门维权，更不认为这是盗窃行为，觉得大不了赔钱了事。
确定了对方“无法沟通”后，平台普遍会先行赔付，将买家的损失垫付，然后就会进行“上门抓捕”的环节。这里的“抓捕”指的是摸排了对方真实住址后去对方辖区派出所报案，由派出所带回协助调查，毕竟交易平台没有执法权，不能采取强制措施。
而在等待派出所民警上门这段时间，则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环节。此时的卖家大致可以分成两种情况：要么“无中生友”找理由推脱说不是自己找回的，要么“表示懊悔”并提出赔偿。对此网友给出了一句非常准确的总结——“线上说得有多狠，线下认错就有多怂”。
当然了，能走到上门这一步，大多数的找回平台其实都不想要对方的金钱赔偿。很多时候交易平台“线下真实”的路费和食宿开销都超过了账号交易时的价格。平台之所以愿意做这件事，更多的也只是想提高账号找回的“违法犯罪成本”，整顿账号交易市场的不良风气而已。毕竟对平台来说，“把找回狗送进去，威慑潜在找回狗”，这本身就是对平台的一种正向宣传。
比如开头提到的上海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案子，这就是账号交易平台整顿交易市场的缩影。
账号交易谁说了算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根据用户协议，游戏账号不是不允许交易吗？比如“QQ号都是腾讯的，用户只有使用权”。既然游戏公司本身都不支持账号交易，那这笔交易从一开始就是无效的，卖家找回账号也合情合理。
很遗憾，这个想法是错的。
根据大多数游戏的用户协议，玩家确实只拥有账号的使用权，所有权依旧掌握在游戏公司手中，同时用户协议也明确表示玩家不允许交易账号，否则游戏公司有权回收游戏账号。
但根据《民法总则》第一百二十七条，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换句话说，即使游戏公司规定游戏账号是公司的财产，但《民法》规定网络虚拟财产受到保护。法律法规自然大于企业规定，因此在大多数司法实践中，游戏公司的用户协议只起到免责作用：交易是不受企业认可的私人行为，一旦用户因账号交易引发纠纷，游戏公司因不允许账号交易而不承担法律责任。
图片来源：Veer图库授权
另外，也有不少人认为账号找回是民事纠纷，这种想法自然也是不正确的。账号已经完成交易后，买卖双方也已经履约，此时再找回账号从法律的角度看就像把过了户的车又偷回去。在开头提到的案件之前，全国各地法院早已有了对应的判例。虽然我国实施成文法，不会根据判例审判，但根据一致性原则，账号找回毫无疑问属于盗窃。
账号交易该如何正规化？
只可惜对部分法律意识浅薄的卖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使有穷追不舍的交易平台和法院判例，“找回账号”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动动手指就能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由于背后巨大的人力资源开销，交易平台不能在“找回案件”发生后就立即响应，摸排真实住址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找回账号”的情况依旧时有发生。
但想要正规化账号交易市场，相关法律的完善和游戏企业的支持不可或缺。由于涉及真实金钱的交易（RMT、Real Money Trade）会在游戏中引入不可控的因素，同时也对游戏的持续运营和游戏公司的收入有所影响，大多数游戏企业都不支持或不承认游戏账号的交易。如果我们想要一个更正规的游戏账号交易环境，游戏公司必须做出改变和让步，从源头着手完善游戏账号交易机制，从而保证交易双方的合法权益。
确实，来自游戏官方的账号交易平台一定会对第三方交易平台的生存空间带来“降维打击”，但第三方交易平台依旧可以凭借自己的特色在官方交易平台之外找到全新的市场空间。毕竟对交易平台和游戏公司来说，保住自己的玩家，让玩家信赖自己，这才是最好的市场推广。
